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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幽暗的房间里，男人沉重的鼻息此起彼伏，盖过了另人厌烦的时钟滴答声。
00：59分。tony抬起那只失重的手臂，看到了电子表上的荧光计时器。
他感到那束光照了他头晕目眩，像是一种妖术，顷刻间让他魂飞魄散。他用那叫做手的东西去揉他的太阳穴，可惜无论是脑袋还是手指，都没有丝毫感觉——那只手以暂时麻痹报复他昨夜的极度放纵。
他翻下床的时候很冷静。但当他坐在沙发上通过夜色凝望那个睡在他床上的男人时，他开始变得不冷静了。
他的手恢复了知觉，环抱自己坐在沙发上，或是用手支撑着脑袋——那个让他痛的根源，他发狠了想昨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和那个男人——那个叫sunny的男人，那个笑起来孩子一样清甜的男人，那个肌肤胜雪肉体滚烫的男人，那个让他迷失自我，弥足深陷的男人。
这个时候，他却无忧无虑地躺在我的床上——tony越想越气，他甚至想趁着夜色，借一把锋利刺刀，插于sunny的心口；最好是赤身伏于他身，舔光他所有血色。tony越想越觉得刺激，竟然走到熟睡的sunny面前。
他没有刀，不过，他们的确都是赤裸的。他看到sunny的眼皮轻轻颤动，月色下他的睫毛像洒上了一层霜雪般的清艳美丽。精致鼻梁下面，薄小鼻翼微微地张合，呼出的气体像一根细柔的羽毛，tony感到了面上痒痒的。再望下去，那张小巧而甜润的嘴唇，透着无尽的媚惑，不对，是放荡——tony凝神屏息地想着，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他那张小嘴，那张轻薄而美丽的嘴。此刻，是冷的，还是暖的，还是，滚烫地让人受不了——tony的手竟然在颤抖。
sunny，轻轻地翻了个身。
tony没有得逞。
01：15分。他在床上随手抽了件衣服，乖乖地坐回到沙发上。
他扣上扣子的时候才发觉有些紧，他错拿了sunny的衣服。也好，tony想着，空开了胸前一排扣子，露出小麦色的结实胸膛。
白天必须要交一份企划。
tony翻开手提，开始打字。插上耳机，开始听音乐。
一切苦恼都原为你
一切伤痛不留余地
茫茫苍天赤地
能用甚么取代你
让我破除这诅咒
爱到死
tony停下手，他打不进一个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而现在的他，耳边撕磨着歌者迷魂蚀骨的艳嗓，脑子里想着的就全是——sunny。
这个该死的家伙！tony恶狠狠地诅咒道。然后在电脑的暗光反射下，痴痴地笑了。
－－－－－－－－－－－－－－－－－－－－－－－－－－－－
啤酒的交易会上，tony穿了身米色gucci休闲款。这是他极不喜欢的一种聚会，但是这是他的工作，他必须出色地完成。
在和各家啤酒公司代理寒暄了一个上午之后，他发觉自己的脸僵硬地笑不出来。
午餐的间隙，他溜进了厕所，不停用水冲自己的脸。他嫌镜子里的自己笑得太难看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黄色皮衣的家伙晃悠到镜子前，用水轻点自己的头发。三两下，把头发梳理地十分美形。
“ok!”黄色皮衣自顾自地笑了笑。
tony自从黄色皮衣进来之后就一直处于惊讶状态。
“喂，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长了很奇怪吗？”黄色皮衣仍旧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对不起。”tony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把视线传向镜子里的自己。
“真是个有趣的人。”黄色皮衣像蝴蝶一般飞出了厕所。
tony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
下午的时候，tony根本就没心思应付那些啤酒公司代理了。那天的任务，他的确做的很糟糕。回公司的时候，老板在bmw上不停地唧唧歪歪。可是tony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那个男人这么漂亮，那眼睛，像两颗裹着冰雪的黑葡萄一样晶莹诱人；还有嘴巴，从来没见过这样精致小巧的嘴，好性感；鼻子，笔挺的鼻梁，鼻翼轻轻翕张，像是——他继续神游着。
今天路况很不好，塞车十分严重。司机不停地摁着喇叭，还有前后左右的汽车喇叭。老板不耐烦地抽起一支雪茄。他奇怪今天这个tony有点不一般，要是平时的他一定会烦躁地说走回去算了，然后把老板一个人扔在车上。想想就气，不过，看在他以往的业绩上，原谅他了！——老板想着，或许，今天骂他骂了太凶？
“tony。”老板喊他。
他这才从神游国回来。
“是。”他应道。
眼前的人，还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能他今天发挥失常？算了——老板想着，朝他笑笑。
“一起吃晚饭吧，叫安娜过来。”
tony当时心里打了个大大的冷战。每一次见面，自己都累得要死。可是老板好像有意思撮合。这个老头已经很难缠了，但这个老头的女儿简直比他难缠一百倍！
“不好意思，晚上约了人。”tony笑了笑。
“谁？”老板弓起的身子让tony觉得像一只受惊的猫。“不会是女朋友吧？”
“不是，当然不是。”tony觉得自己很贱，如果一开始告诉老板有女朋友的话，可能他就不会那么乐于撮合了。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冤，有些像被玩弄的小丑。但他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说，“是朋友，以前不常来往，最近回国了，就见面一起吃饭。”
－－－－－－－－－－－－－－－－－－－－－－－－
其实tony做梦也不会想到那天晚上老板竟然会派人去盯他。
他打开冰箱的时候看到里面全是啤酒，突然有一种想吐的冲动。然后他又觉得，家里全是一股啤酒的味道。他要离开一会儿。
还是去超市买些便当，蔬菜多一些的那种。
他在柜台前挑了很久，他讨厌汉堡鸡翅沙拉和三明治，工作应酬时候一直要吃这个，想到就要吐了！可是现在晚上9点，最后一个中餐便当刚被人买走。tony那个时候简直想把那个人狠狠地揍一顿，当然过后他就会为自己当初的这个想法感到后悔了。
不如去餐厅？被服务生硬生生地劝点一些不想吃的菜，一大桌子，一个人吃？——不干！他想着想着，还是拿了一个海苔饭团。
“tony，吃夜宵啊？”他走出24/7的时候看到一个讨厌的黑衣人，那是公司里的会计，一个讨厌的爱打小报告的家伙。
他没有理他。
“听说，老板今天请你吃饭，你拒绝了，说是陪朋友。”会计笑起来有些像《狮子王》里的刀疤。
他没有注意到，其实还有个可爱的身影在他身边，那个拿走了最后一盒蔬菜便当的男人，那个黄色皮衣。
正巧他这个时候从24/7里晃出来。tony像看到救星一样拉住他。
“嘿，等你那么长时间，买好了，我们走吧。”
黄色皮衣漂亮的眼睛有些莫名，撇撇tony，撇撇会计。然后他决定，跟眼前这个长相斯文，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走。
很自然地，tony把他领回了家。
一到他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黄色皮衣就像只蝴蝶一样飞去开tony的冰箱，“哇，这么多酒！”黄色皮衣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高采烈。tony一向最怕吵，但是看到他心里竟然有一些高兴，他越来越不能理解自己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tony松开脖子上的领带。
“叫我sunny好了。”
好配他的名字。tony想着。
“要喝什么自己拿吧，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这些饮料哪些过期了，哪些没过期。”tony把饭团放进微波炉，眼睛却瞅着sunny带进来的那盒便当。
sunny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冰箱飞到了餐桌。然后他望着tony将那个黑呼呼的东西从微波炉里拿出来。
tony在自己家里吃着黑色的饭团。sunny在他家里他的桌子上吃着香喷喷的米饭和蔬菜。
tony越吃越觉得海苔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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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望着sunny，闷闷地不说一句话。
突然，sunny把自己的便当推开。
“你这样盯着我，吃不下了。”sunny抹抹嘴巴，然后形成了个漂亮的弧线。
tony觉得自己很委屈。都没说什么，还被他责怪。
“反正都吃不开心，不如不吃了，去外面！”sunny好像异想天开了。
tony抬起手，将电子计时器在sunny面前晃了晃。“大哥，现在已经晚上10点了！”
“我叫sunny。”他妩媚地笑着，那笑容潜藏着一种勿庸置疑的命令。
tony即刻就投降了。不过，他想既然是他请人家来的，的确应该好好招待一下。两个人到全日制餐厅吃饭，一定比一个人开心。
“去吃顿好的，我请客。”tony友善地望着sunny。
sunny点着漂亮的下颔。
tony做梦也没想到，看起来很纤细的sunny可以吃那么多。tony当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看着他吃饭，竟然就会感到快乐。
然后sunny拉着tony上街，街上散着凄迷的灯光，而且有一些朦胧，像是起雾了。tony觉得，雾里的sunny更美丽了。
sunny拉着tony到一个他从来没有来过的舞厅。他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许多男人和男人在拥抱，接吻——当然他们也跳舞。
sunny瞥见tony脸上错愕但是没有丝毫嫌恶的眼神，突然，心中有一些放心。
sunny给他安排了一个座位，然后离开他，像是飞上了舞台。
原来sunny是会唱歌的。
tony喝着sunny为他点的红酒，微酸带着微甜，比乏腻的啤酒好喝多了。他将酒杯端起，透过透明的红色液体望着那里台上唱歌的sunny。
他竟然闭着眼睛，谁也不看，性感嘴唇离的话筒如此之近。
豁开去沦落 败瓦中逸乐
豁开去沦落 共我登极乐
豁开去沦落 极美的堕落
豁开去沦落 极痛中极乐
tony突然狠狠地想，但愿自己是他手里的话筒。
用食指点着太阳穴的tony想，自己大概是喝醉了。
－－－－－－－－－－－－－－－－－－－－－－－－－－
tony正在想的时候有人请他去跳舞。
第一次被男人邀请跳舞的tony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况且他现在的确不想跳舞，当然了，要跳也不太想和眼前这个家伙。
tony借酒说人不舒服，然后很绅士地笑笑。
那个人无趣地走开。
乐坏了站在边上的sunny。
tony起身往边上挪了挪，给sunny腾出一点地方。可是sunny偏偏凑过去和他挤作一团。喝了酒的tony有些热，他望着sunny美得让人炫目的脸庞问：“怎么不继续唱了？”这时候的他，也许真的醉了。
sunny从黄色皮衣里抽出一包烟，tony没有看清楚是什么牌子的。sunny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烟，嘴里吐着烟圈，然后他很好心地邀请tony跟他一起抽，并把自己抽过的烟往sunny嘴里一塞。tony突然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像个呆子一样瞪着sunny，这个一生中唯一一个如此亲近他的男人。
好朋友？tony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好朋友”。tony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看着sunny的时候，竟然有一股想把他狠狠搂进怀里的冲动，当然那个时候，他还没敢往下想。
其实要不是tony，sunny也不会第二次踏进tony家的门。
他们站起来的时候被三个人拦住了。其中一个脖子上戴着跟大约1公分宽的金项链。又黑又壮，边上两个带了默镜，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金项链一把拦住了sunny，冲他笑道：“sunny，怎么看上了这么个小子，都不及大爷我一根手指头。”说着他抬起那只戴满金戒指的食指。
你看他脖子上的像不像一条狗链？sunny转过头去对tony笑了笑。但是这时候tony可笑不出来，他看到默镜们青筋爆起的手臂。毕竟，他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可是sunny不同，他冲着金项链就问：“你想怎样？”
金项链身边的墨镜们揉着拳头，骨头“咔嚓咔嚓”地响着。在这个时候，tony心中的害怕竟然奇迹般地没有了，他几乎是不暇思索地将sunny掩向身后。
“让开。”金项链对tony喊道。
“你要他跟你走，你必须先问一问他自己的想法。”tony很英勇地挡在前面。很可惜这时候没来得及看到身后的sunny。
他sunny活了20多年，从未曾被哪个人这样感动过。那张精致地像画一样的小脸蛋上，煞白煞白地，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像是在水里浸过一般，愈发地莹润诱人了。
这样僵持的场面维持了大约1分钟。金项链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他接电话的当儿，sunny早攥着tony，跑出了老远。
他们在桥边停下来，sunny跳上了扶拦，一屁股坐上去，也不怕。tony想着，靠在他边上一点儿的栏杆上。
他们没有喘气，这点路途对两个气势如虹的年轻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lovebrain 于 2006-3-5 22:4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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