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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笼
在梦中遇见的飞鸟,飞鸟没有语言,灰色的影子贴着阴暗的天空倏地越过了海平面。
他游在水中,像是一尾初生的裸体的红色的游鱼,在暗流中缓缓的摇动,旋转着,遥遥的望着天空孤单的影心中不知如何沁出一丝忧伤来,那忧伤缠绕着他,围着他打转,像是不经意的温柔暖流。
因为沉寂在水中,永远也不会哭泣,大海本身就是无尽的眼泪,亦是无尽的宽容。
每天日出与日暮,他都从礁石之后缓缓的漂浮,贴着水面遥遥的望着飞鸟又一次的掠过天空。
只是每天静静的等待着。潮水是他的语言是他的思想,他随着潮水而游动,而天空上的身影永远孤独且独立。
就这样吧,他放下手中的物件,看着门窗之外,清晰又模糊的身影之间的消融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窗外下着雨,雨落入水洼,点点滴滴,荡漾成一圈又一圈的银环。
他没有说话,墙上的钟叮咚叮咚的尖锐的敲响,每一个音符都像是要将他从梦中惊醒,却无法动摇他的视线,无法入侵他的寂寞,在只有他的世界里,那孤独的黑色背影,就是一切的终结与永恒。
时光流转,春去秋来,而他始终坐在那里等待着,他则日日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如日出日落,从不停息。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两个人,但多数情况下依旧是孑然一身,这使房屋里的他稍感到慰藉。
也有几次,他轻轻的靠近他,当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了预感,他直直的走了过来,推门而入,取下头顶的宽沿帽,在他面前微微勾起柔和的嘴角,目光也同样温和。
然后他没日没夜的看顾着他留下来的手表,想着他挂在嘴角的笑容。
——那不是为别人而笑,那是专为他的,专为他,就像他推门而入,脱帽致敬一样。
钟表早已修好,那个人依旧每天从他门外路过,从不肯回头,让背影固执的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还好,清晨醒来的时候,听见的是那块磨损得光滑的银表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的温柔的跳动声,他总是陷入回忆,当他还是个孩子,早上醒来总是固执的将耳朵贴在父亲褪下来的手表上,任它滴滴答答的跳动着。
再后来他们都老去了,他依然每天走过,只不过有时会进来坐坐和他分享早晨的热茶,他们有意无意的评论着新闻上光鲜不光鲜,稀奇不稀奇的趣闻。他总是安静的听着,偶尔笑笑,不多言语,他也不在意,也从来没有向他要回自己修理好的手表。
那时候他们都已经是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了。
他总是潜伏在海底,深沉的黑暗中,他总是抬着头望着飞鸟掠过海平面,某一天当他还在等待着他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刺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离海面太近,被飞鸟衔在了嘴里。
他却感觉到灵魂的喜悦和安宁,就像温和的白光平静的将他包裹。
他第一次离开了盛满泪水的大海,就着腥咸的海风,掠过自由的天空。
他没有消亡,至今被养在飞鸟巢穴边一个大大的水洼中,水洼通向遥远的大海,他却只愿将自己禁锢在这小小的牢笼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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