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喜欢的歌给自己庆生。坛子上一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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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
等待晚上 迎接白天
白天打扫 晚上祈祷
离开烦嚣 寻找烦恼
天涯海角 心血来潮
有人在吗 有谁来找
我说你好 你说打扰
不晚不早 千里迢迢
来得正好
哪里找啊 哪里找啊
一切很好 不缺烦恼
终年迷雾的修罗山。待至冬天,更是雾重犹雪,伸手难见五指。
明明是尚是清晨,上山的路却尽是斑驳暗影。偶然的一缕阳光冲出重围,才透入这光怪陆离的花草世界。可怜的日光啊,一头撞到地上,四分五裂。
Justin 停下来轻轻地喘着气,仰头看那参天巨树。挺拔而茁壮,直入云霄。他想知道树冠上的是否会开出他从来没见过的花。
这样做实在笨死了。Daphne 拨弄着发梢上的露水。
Justin 耸耸肩,继续前行。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Justin。人们都说修罗山上住着三只妖,不,四只…有可能是五只,你知道吗。还有,你见过紫色的赤芍吗?Shit 我竟害怕了赤芍的颜色。哦应该是血色,Justin,是血色。
Daphne的声音飘过空空荡荡的清雾中,然后静静地落在枝头,看着两个入侵禁地的年轻人。
Daphne,这么不确定的故事,你也相信。
如果让我妈妈知道,她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没办法,这是最近的路。
最近的路是绝路,Justin。
呼呼的风吹过,树叶淅淅唰唰地响。仿佛是为预言而鼓掌。视野里面哪里有奏成如此声响的叶,极目所致,只有古怪的与人齐高的地芭蕉。
Justin 伸手挡住搭落下来的芭蕉叶。空气中湿润厚重的水汽,呼入肺内竟如清泉细腻,舌上簇拥的也是若有若无的甘甜。
没有叶,怎会有和音。
没有鸟,却错觉天籁。
没有路,仍感到是无形的手在引领。
这就是传说中的禁地,修罗山吗。
Justin,他们有三头六臂。
Justin,妖把郡上的壮丁都吃光了。
Justin,我们回去吧。
无法回头了。Justin 看着来时的路。地芭蕉又严严实实地遮盖了,它们互相依傍在一起,戚戚地笑。就好像从来没有人走过一样。
一个转身,连原来前进的方向也忘了。他们本来就是,茫茫芭蕉海里面,无助的两株。
看那里,Justin。她突然瞪大双眼。
忽而黯淡的一片丛林,仰头才见如擎天巨柱般的树身。茂密的树冠只神秘地浮现于云雾之中。恍惚中觉着这就是混世初开撑天立地的那一枚神针。油然而生的窒息的尊敬,人如渺草,更勿论飞禽走兽。
莫非那就是,赤芍。
他仰望着它,说,走吧,Daph。
来我这里,来我这里。在下个千年来临之前,留在我身边。
耳边的风动听地吹着。去吧,去吧,快去吧。你的心不会再孤独,我陪你一起祈祷。哼哼哈哈……
听到了吗,Daph,风在笑,叶在唱。
Justin,别走那么快。
Justin,我觉得我们将会死去。
千迂百回,捉摸不定的地芭蕉何时生出了刺。麻痹地,甜蜜地,淌出血。你究竟是爱我还是恨我。
拨开最后一片遮路的芭蕉叶。风停了。叶停了。我们停了。时间停了。
踩在它裸露于地面上的根,一步一颤。这是皮开肉绽的千爪。纤瘦如他,仿佛只是它手上的一根毛发。
Justin,不要走近,求求你。
他张开双臂,宛如在空中飞翔。是你召唤的我,容我走近。
深沉的褐色的外表,是千沟万壑,触目惊心。你要把多少世事包裹在身上,才得如此伤痕累累。
我就在你跟前了。我会抚平你所有创伤,只要你允许。
他缓慢伸出手。
不要,Justin。身后的尖叫被惊吓堵得四散一地。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去摸它。
是谁的声音,戏谑而张扬,斩断所有虚幻。
四顾而无所获,一片静谧。蛊惑的风怎么停了。
淅淅唰唰,地芭蕉又躁动起来,由远至近。
Justin。破碎分裂的音节。摇摇欲坠。
你是我认识的第二个敢踩在它身上的人。
地芭蕉揭开了搭落的帷幕,仿佛只作红地毯上俯身的绿叶陪衬。
鲜艳的颜色注入这一片绿。
我的天,Justin。
他们绷紧每一条神经,仿佛被施了法术。
终于老实了么。来人抬头看高处的他,双手饶趣地怀抱在胸前。
靛蓝深灰的眼线一直蔓延到眼角后,妖惑地打量着不速之客。羽毛织成的彩衣垂延到地上,每一根仍是附在生灵上那样娇媚招展。
不知地厚天高,哼哼。他的声音幼细而不纤弱,每一个字却带来沙沙草动,恍如和声。
跟我走吧。他摇动着腰肢,优雅地走近,眼边仍有漾不开的浅浅笑意,仿佛察视囊中宝贝。没有我带路,你们不可能离开这里。
他低吟着,自顾自趋步向前,又没落在芭蕉林中。
两人快步跟上。又是九曲八弯,仅能看见彩色的羽毛嬉笑打闹着纠结。走吧,走吧。低吟的歌声,一字落地总引来千万细碎回响,一阵一阵如丝如缎,无声地暧昧延绵。
你们唤Emmett,我即可听见。他抚摸着指上琉璃戒。爱不释手地左右翻看。
相视无言。无路可退。
推门而进。斑斓狂野嘎然止步。灵杉木造的世外家园。台阶上回头,却发现前一步已坠云海。
呆立于浮世此地。每一个角落都巧妙地隐藏在幽深中。灰蓝灰蓝,难以释怀的颜色。
咚,咚,咚。游玩于时空的脚步,不紧不慢,姗姗而来。
这是我们今天的客人。
我们。她瑟缩着靠紧相依的他。
你好。
幽暗中玩味着情性的声音,不动声色地抚摸着柔薄的耳膜。
你好。他松开握紧的拳头,一种沉溺的宁静扩散在动荡的心湖上。
修长的双腿逐渐移近。黑暗陡然被榛绿燃亮。深邃迷人的眼睛,教人从第一眼沉沦。
也许我们今晚不需要出外玩猎了。
清澈孤深的眼睛划过碎闪的光亮。待他们归来再作打算。
那间小小的客房,竟比家中的琉金绿瓦更让人心动。窗外的绿映迷踪,早胜过万千诗语。探身打量,兴奋如迷幻仙药,欲罢不能。
Justin,在妖精回巢之前,我们快逃。她在门缝窥视。
逃,逃去哪里。我不想逃。
Justin,看。她忽然开门警惕地走出去。我看见了另外三个和我们一样不幸的人。
你们也是被诱捉来这里的吗。
三人面面相觑。
不要害怕我们可以一起逃,对吗,Justin。
他皱眉沉思,未有应答。
Ben,他们在说什么。
那个高个子健硕男人耸耸肩,温柔的眼神似是看着自己的爱人。
呵呵,我想我明白了。另一个矮个子大眼睛的男人说。跟我来吧,是晚饭的时候了。
他拍着Justin 的肩,若有所思地笑。他说Justin 可以叫他Ted。
Daphne 开始祈祷。Justin 突然想笑,Daphne 如果这真是妖的地方怎会有上帝。
木楼梯的转角处,一位红色头发的胖妇人笑着等他们。
Hi,孩子们。
Daphne 差点滑倒。Justin,你听到了吗…妖…妖精之母。
Justin 灿烂地笑着,走过那位妇人身旁时,她说了一个字,Sunshine。
红柚木长桌,冰凉地盛载着家的气息。
若真是妖,为什么没有尖牙利齿。
若已成精,怎么还品尝人间美肴。
甘心沉溺于此,真挚的谈笑风生。
那么是赤芍引诱了你们。没有一天安分的家伙。长桌那边的他,拿着透明的高脚酒杯,慢慢地摇晃着看血红色的液体在酒杯里东碰西磕。
Brian,那是因为没有人陪它玩。晚宴时Emmett 换了另一件紫蓝的缎袍。
你们都是…妖吗。即使端着温热的茶,Daphne的手仍不忘瑟缩。
突然的沉默把刚才的和谐吓得消失无踪。Justin 有点不安。
Oh, honey. 你怎知道我红色的头发都是蛇。妇人和蔼地笑。
那来过修罗山的男人为什么都…她低下头,几乎听不到话语最后的词。
We fuck them. And we eat them.* 轻佻的眉毛划出美丽的弧度。要不然你认为你现在吃的喝的是从哪里来。
Justin 微微一颤。他的心有那么一瞬不安宁的跳动。为什么那对榛绿色的眼睛,在说出这句话时,没有一丝妥协和犹豫。
Daphne 颤抖着放下手中取暖的磨砂皿杯。那么…你们可以放我们走吗。
我们从来没要求过任何人留下。那个叫Michael 的男人再次看着他身边的Ben,让人不解的满脸幸福。
Justin 只是皱着眉。他有点惊奇地自己是如此平静。能让他害怕的,是他自己。他的眼里全是他。手指,嘴唇,鼻梁,发梢;榛绿榛绿,挥之不去。
那个他们唤作Brian 的男人。
夜晚的修罗山雾气又重几分。孤冷的严寒切肤而入,似彷徨四处寻找温暖的孩子。
他披着毯子,摸索着赤脚走出屋外。幼嫩的樱草摩挲着他雪白的脚掌,冰凉而沁清。沙沙的风似乎也带着倦意,缱绻慵懒。
Brian,Brian。他默默地呢喃。妖的名字是否能让凡人直唤。
难道你不知默念我们的名字就会唤来我们。
他被身后的声音吓得深呼了一口气。冰凉的冷风一路翻着跟斗,快活地在他体内打转。
我……他感觉到逼近的体温。
万能的主,请告诉我妖的胸膛是不可能温暖。
修罗山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我们…看不见下山的路。他望着山下延绵的叶海。微风拂起的叶浪一层一层,和顺地向远处翻展。
过两天雾就会散。我会让地芭蕉引领你们出去。
你可以和它们说话吗?孩子气的兴奋随风柔和地扩散。所以你们才知道赤芍要拐引我们是吗。他的笑,为什么可以融化黑夜的幽暗。
没有应答。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里的媚惑早已褪去,被深绿映成的阴沉和邃茫。
红绯慢慢爬上少年的双颊,淡淡的静静地隐藏在夜色后。
我只是在想……赤芍究竟是什么颜色。他低下头从单薄的毯子里面取暖。
它自己喜欢开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他转身离开。
那一晚少年还在外面站了很久,陪伴夜空中孤单的上弦月。
其实赤芍偷偷跟Brian 说了,它下一年要开出金黄色的花。
就像今天站在它手心上学飞的那个少年的发色一样。
我见过 一场海啸
没看过 你的微笑
我捕捉过 一只飞鸟
没摸过 你的羽毛
要不是 那个清早
我说你好 你说打扰
要不是 我的花草
开得正好
哪里找啊 哪里找啊
一切很好 不缺烦恼
……
Justin,快过来。
Daphne,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不再偷偷摸摸了。
闭嘴,快过来这里看。
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下手。那个叫Ted 的男人,原本真切的眼神背后竟是令人心寒的冷峻。
嗯,我想大家对嘴馋的忍耐都有极限。Emmett 把食指伸入一只金色的碗中,醮起猩红鲜艳的液汁,依然保持优雅地放入空中吮吸着。
考虑清楚。那可是久违的处子味道,哼哼。
Justin 差点在门缝后跌落。
Brian 一直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手里玩弄着七彩的纸球,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 本帖最后由 cora 于 2006-8-25 17:41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