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 半个天堂,几许人间

几年前写的,

《断背山》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

几年后的今天再来看

依旧让人动容。


《断背山》:半个天堂,几许人间

          1963年,两个牛仔在美国怀俄明州的一个莫须有的叫“断背山”的地方相遇。他们俩,一个叫恩尼斯,一个名曰杰克,一个是闷骚到底的哑葫芦,长着双又长又弯的腿,只等着赚点小钱儿,安个小家,找个稳妥的女人,踏踏实实把一生就这么终了。另一个,是个闲不住的主儿,闹闹腾腾渴望把整个憋闷的生活给颠覆掉。一个寒夜一场不知其始的醉,以及暗自涌起的欲望也就真的颠覆了两人原本平直寂寂的生活。
   爱情像干柴里噼里啪啦的火星子,越烧越烈,越烧越猛……
  
   1967年,两人再次相见,同样是醉到夜深的爱,醉到夜深的性,还有,痛到夜深的希望与拒绝。隐忍不发的爱像打在窗玻璃上的冰雹,哗啦啦地在心里砸下深深的坑。
  
   1973年,恩尼斯跟妻子离了婚。得知消息的杰克欣喜若狂,驾着车,摇摇摆摆地听着《公路之王》来找杰克,希望就这样能做一对齐飞的双飞燕,飞到墨西哥,能过魂牵梦萦的理想生活。恩尼斯像打了蔫儿的茄子,吞吞吐吐再次拒绝。
  
   1983年5月,春日正暖,他们都在衰老,而季节盛放。又一场关于锦绣前程的分道扬镳,让杰克的生活不再有明亮的昼,而恩尼斯,头一次面对杰克释放了自己的脆弱,这一刻,他不再是硬邦邦的牛仔,他是杰克的恩尼斯。
  
   几个月后,杰克走了。恩尼斯远走荒凉的赖特宁平原——杰克的老家,在那栋斑驳的二层白色小房子里,他找到两件贴的紧紧的衣服,袖子上有渐黄的血迹,里面那件是恩尼斯自己的,外面的杰克曾穿过。这是两片已经干枯的皮肤,彼此胶合在一起,缠绵了二十载,温暖了整个人间。
  
   1997年,安妮•普鲁克斯把这个故事写到小说里,她不愿意透露杰克和恩妮斯的原型。想必,她也不忍透露,她说“他(恩尼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无法相信它,到如今已经回天乏力,于事无补,只好默默承受”——字字皆是血,笔笔均有泪。她定是被这个爱情故事所感动了,所以她可以叫杰克喊出——“断背山就是全部”,所以她活生生地叫那个没读过几天书的莽撞的乡下小子真真实实地告诉恩尼斯他恨不得骑着牛飞奔过来找他,所以她在故事的最后,硬要抖出那两件衬衫的秘密,硬生生要让我们抹一把伤心的泪,流几滴痛彻的血。恐怕唯一的解释,只是,这个故事太让她印象深刻,她不过想让我们感同身受一番。就好比杰克屡屡道出的:“That’s all right ”——你的痛苦,我没有出路。
  
   1999年,李安看了这部小说,流了泪。他记下了断背山,这是一个内涵丰富的符号,有爱,有坚守,有无奈,有喟叹,有重若千钧的隐忍和柔肠百结的呵护,对于李安,又是什么触痛了他的神经?是作为“家庭煮夫”六年的心酸和妻子从不放弃的支持,还是父亲几十年从反对到赞同所传达的爱?李安的电影路不长,却走得同那段爱情一样曲折弯弯,好在同样都有一双双手,或者说不渝的信念,扶持着他以及他们,走了下来。
  
   2004年,李安开始拍《断背山》。故事里有的,它都有了,比如说明媚的山河,鲜活的主角,背弃传统的爱,坚持坚持再坚持的信念,伴随一生的恐惧和退缩。故事里没有的,它居然也有,比如说拍摄中途父亲的去世,再比如说恩尼斯最终说出口的爱,以及无限个柔软绵长的丰盈细节。这注定了这部电影比爱情本身要多出许多——可他偏不一一点破,他节制而悠长,他把感情装在粗糙的麻袋子里,留出一点小小的口,慢慢的往外放,像极了杰克和恩尼斯在断背山两两相望的眼神——一个在山脚,一个在山腰,意蕴深远而又柔情万方。
  
   2006年3月,奥斯卡过后,美国的四十位断背山影迷筹资一万六千美圆给《断背山》登了一整版的感谢广告,上面写到这么一句:感谢这部今年最光芒万丈的电影改变了无数的生命(Thank you for transforming countless lives through the most honored film of the year)。我在想,到底是什么力量使这么一部柔软的影片具有了这样的力量?
  
   有时候,答案往往比问题要简单——断背山之所以不存在于任何土地上,就是因为它永远都藏在众生的心里。被嚼碎了,说烂了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倘若等你没有了丹唇柔膝,方才如白月光下的一剪红纸般,看清它的模样。
  
   《断背山》,半个天堂,人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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